第38章

  终于，庆帝开口了。
  “宣。”
  三皇子松了口气，却不敢表现出来。
  月色暗沉落幕，寂寂的空中星子点点，寒风带着夜色的晦涩折哑，刮得守夜的小宫人身子缩了缩。
  庆帝只带了王德忠一个人，来到了舒妃住的地方。
  他没有让人通报，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舒妃原本已经睡下，睡梦中感觉身旁有人，警惕的睁开眼睛。
  而床边坐了一个人，吓得她差点出声尖叫。
  最后一刻，那个人转过头来，舒妃发现是庆帝，才堪堪止住了叫声。
  “陛下，您怎么来了？”
  舒妃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庆帝悄无声息来，就是不想惊动任何人，不想把事情闹大。
  舒妃意识到这一点，像往常一样，娇俏的开口道：“这更深露重的，王德忠也是的，怎么不劝着陛下保重龙体。”
  庆帝的目光审视的一寸寸刮过她的脸。
  看着眼前依旧巧笑嫣然的舒妃，想到当年她进宫时活泼单纯的性子，忽然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庆帝脱掉了鞋，顺势躺在床上。
  舒妃一脸懵逼的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庆帝，也跟着躺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庆帝的胸膛上。
  舒妃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庆帝忽然开口道：“玉嫣，当年你在冷宫生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以为庆帝睡着了的舒妃，被这话吓得魂都快没了。
  她和庆帝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知道庆帝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一句话的。
  舒妃跪在冷冰冰的地上。
  庆帝叹了口气，坐起来道：“别跪着了，地上凉。”
  “朕并没有让人去查，今日前来，只是想听你一句实话。”
  舒妃并没有起身，只是一直跪在地上，沉默了很久。
  庆帝也不催她，只是假寐靠在床上。
  舒妃轻轻叹了口气：“陛下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来问臣妾，玺欢，确实是女儿身。”
  “陛下，这一切都是臣妾一个人所为，玺欢和徐家并不知情啊，是当年臣妾鬼迷心窍，听到父兄皆下了大狱，所以才撒下这个弥天大谎。”
  舒妃见庆帝不说话，她忍着膝盖的疼痛，爬了过去，泪流满面的说：“陛下，不管怎么样，玺欢都是陛下你的亲生骨肉，都是你这么多年疼爱的孩子，她对你，从来都是一片坦诚的赤子之心，绝没有半分算计。”
  庆帝皱着眉头，伸手将她扯了起来。
  “朕说过了，你不必跪着。”
  舒妃哪里敢站着，只是一个劲的跪着，哭道：“玺欢从小就乖，没有和谁红过脸动过手，只有六岁那年，和陈阳侯世子争辩谁的爹爹最厉害时，才打了一架……”
  她细细的数着过往。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庆帝的心，庆帝也跟着说道：“朕知道，玺欢一直是个乖孩子。”
  他看着舒妃：“虎毒都还不食子，更不要说朕对自己的孩子，朕是生气过，动怒过，唯独没有想要玺欢和你的性命。”
  舒妃一下子愣住了。
  等回过神来时，庆帝已经离开了。
  第42章 四皇子篇：女扮男装的恶毒反派不装了19
  陆粥被传进宫时，还是懵的。
  庆帝看着她，先考核了一番民生，又问起了时事政事。
  甚至对于庆帝提出的非常刁钻的问题，陆粥都回答得井井有条，没有任何差错。
  庆帝心中既欣慰又难过。
  其实他最难过的不是儿子变女儿，而是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寄予那么多期望的孩子，居然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玺欢啊。”
  话都还没说完，就看见李乐双提着糕点来了。
  “父皇，女儿新做的糕点，您快来尝尝。”
  庆帝这才想起来，昨天中午，李乐双说要给自己送糕点的事。
  李乐双看到陆粥，诧异的挑了挑眉。
  “四皇兄也在这儿啊。”
  瞬间，她立马不高兴了，转头就向庆帝告状：“父皇，四皇兄欺负我，当初在婺源县的时候，明明答应回来做款胭脂送给我的。”
  庆帝被欺骗的心好受了不少。
  虽然乖“儿子”骗了他，但幸好他还有一个贴心小棉袄，香香软软的女儿在。
  庆帝吃了两块糕点，才想起自己把陆粥喊来的目的。
  他老神在在的开口道：“玺欢了，你年龄也不小了，该娶妻了。”
  “朕看丞相的千金和你姑姑的女儿就不错，你喜欢哪个？”
  陆粥闻言，立马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谁都不娶。”
  庆帝微微的眯起了眼：“若是朕要你娶呢，你也决意抗旨不遵？”
  陆粥点头，抬起头来，一字一句极其认真：“若父皇真的下旨，那儿臣唯有抗旨，儿臣给不了她们幸福，便不耽误她们寻得良缘。”
  庆帝哦了一声，似乎很诧异。
  他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天下谁人不知，四皇子李玺欢玉树临风，神勇威武，德才兼备，这京中想要嫁给你的女郎，只怕是多如过江锦鲤。”
  “还是说？玺欢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粥沉默不言。
  忽然，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丝毫不退避的和庆帝对视。
  “儿臣确实有难言之隐，不能娶南宫姑娘和曲哑。”
  “因为，孩儿其实是女子。”
  她的话音落下，大殿也随之寂静下来。
  李乐双：“？？？”
  李乐双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陆粥。
  不是吧。
  四皇兄其实是女子？
  从始至终，她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李乐双急得要死，又在心中骂：守着这么一个要命的秘密就这么轻易的说出来了，简直就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庆帝脸色冰冷，冷漠无情的看着陆粥。
  “李玺欢，你好大的胆子。”
  陆粥立马开口道：“儿臣知罪，任凭父皇责罚，绝无怨言。”
  “好一句绝无怨言。”庆帝一下子气笑了，怒骂道：“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要砍头的，准确的来说，还是诛九族的大罪。”
  李乐双求情道：“父皇，求你饶过四皇兄吧，这么多年以来，她平定边疆，剿灭土匪，查清灾银贪污案，在满朝文武无一请旨时，毅然决然的不顾生命危险，去了婺源县。”
  “父皇，这些还不够吗？”
  庆帝白了她一眼：“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她的命了，搞得朕就像不通情理的暴君一样，好了，玺欢你也快起来吧。”
  庆帝雷声大雨点小，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知道错就行了。”
  好歹是真心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怎么会狠得下心杀她。
  不过现在，让他有个更头疼的问题。
  原定的继承人是老四，可是现在……偏偏那几个儿子没一个争气的。
  老九矮个子里拔高个，看起来倒还是可以。
  只不过，庆帝看了看身边面色波澜不惊的陆粥，心中止不住的点头，这才是他想要的继承人。
  有珠玉在前，庆帝还真看不上九皇子。
  而且九皇子心狠手辣，上位之后绝对容不下他这些兄弟。
  兄弟自相残杀，绝对不是庆帝想要看到的局面。
  庆帝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转移话题，把目光放在了李乐双的身上。
  “乐双啊，你姐姐她们都已经成亲生子了，你年龄不小了，是该好好的觅一个好夫君。”
  庆帝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又留给陆粥一个后脑勺。
  他想表达，他可没那么容易就原谅她。
  李乐双脸色煞白，特别是听到庆帝说了好几个大人家的公子，吓得腿一抖，直接瘫软在地上。
  庆帝疑惑的看着她：“乐双，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乐双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光听声音，就想象得到跪下的力道有多重。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庆帝心中升起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他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试探性问：“还是说，你有喜欢的男子了？”
  李乐双沉默下来，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余光看到旁边的陆粥，顿时升起了无限的勇气，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
  李乐双：“父皇，孩儿其实是男子。”
  庆帝：“？？？”
  这个向来沉稳的君王，脸色带着一抹慌乱，试图挣扎：“哈哈哈哈，乐双，你一定是在逗父皇开心对不对，瞧瞧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么顽皮，哈哈哈，是该好好找个夫君收一下性子。”
  笑着笑着，庆帝笑不出来了。
  看着浑身发抖，泪流满面的李乐双，他咬牙问：“你是说真的？”
  李乐双点了点头。
  她将手伸进衣服里，拿出了两个装着棉花的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