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时候是个软萌可爱的奶团子,现在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乌发如瀑,红唇似火,眉眼间皆是温柔明媚,唇角都是不自觉弯起的愉悦弧度。
想来,这些年她在安家应是过得顺遂如意,真没瞧出来安鹤青竟也有如此心软的一面。
是良心难安了,故而借此机会忏悔吗?
男人心思百转千回,面色却平静如水。
“安姩同学,你先去忙吧,老师还有其他事务,咱们微信联系。”
“好的老师。”与三位老师辞别后,安姩的心情愉悦得仿佛要飘起来。
这么多年的努力被人看到并认可,这无疑是一件令人欣喜若狂的事情。她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想要与盛怀安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只只。”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在安姩耳畔炸响,惊得她浑身一颤,手机险些拿不稳。
她猛然回头,只见冷凌烨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她走来。五十岁出头的年纪,面容依旧刚毅,眼神也依旧凌厉。
看清来人后,安姩眸子骤然缩紧,有一瞬间她几乎窒息,指尖微微颤抖,用力蜷起紧握成拳。
她努力压下心底的恐惧,但声线依旧能听出明显地颤抖:“舅舅……”
“只只,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冷凌烨的声音沉稳得如同深潭静水。
安姩始终垂着眸,不敢与他直视,“挺好的。”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如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过后,一声轻嗤笑声传来,冷凌烨缓缓开口:“果然,只有自私的人才能如鱼得水。”
会场内明明暖气很足,可安姩却突然感觉如坠冰窖,全身发冷,空气也好似变得稀薄,周遭谈笑风生的人群此刻好似都变成了一道道冷冽的目光,如箭雨般射向她……
“对不起……对不起……”她垂着眼眸,只敢盯着地面,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
见她已经乱了神智,冷凌烨继续狠戾开口:“只只,道歉是没有用的,我妹妹死了,我的父母也因此垮了身体,你的外婆现在躺在病床上连话都不会说了……而你呢,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来参加酒会,这十几年来你心底真的有过丝毫的愧疚吗?”
“你妈妈她本该像你一样无忧无虑的,可她却死在最美的年纪,你应该在愧疚与忏悔中度过余生才是。”
空气越来越稀薄,耳鸣声眩晕感猛然袭来,安姩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坠入无底的黑暗深渊,心脏好似在遭受千刀万剐的酷刑。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视野茫然间,十三年前妈妈的死亡过程在她脑海又开始一遍又一遍重播。
……
第50章 我们回家
任凭她如何努力,都难以压制杂乱的思绪,那道浸泡在血泊中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愈发清晰。
无边的昏暗痛苦再次将她狠狠拖入无底深渊。
她明明已经在拼尽全力地想要爬出来,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爬出来了……
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虚幻,她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段阴霾笼罩的阴暗时光。
“对不起,对不起……”
安姩低着头,只是一味地道歉,浑身颤抖得愈发明显。
冷凌烨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他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哄睡过的小姑娘,眼中毫无波澜,甚至还闪过一抹令人心悸的狠戾。
他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元铮,理了理袖口,目光深沉。
再看向安姩时,又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知道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说明我当初送你回安家的选择是对的,好了,以上这些就当是我这个做舅舅的对你的一些人生建议。以后见面,我们还是舅甥关系,但依旧恳请你不要想着回苏南,不要想着见外公外婆,你的绝命体质,我们赌不起。”
一句绝命体质直接将安姩打入深渊,她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在地。
盛怀安一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上的工作,一边将手机放置在一旁,上面的监控视频就这么即时播放着。
只见他笔走龙蛇,力透纸背,签下一份文件后,侧目而视。
霎时间,眸光停顿,急忙将手机拿至身前,将荧幕调到最大,安姩双目无神、浑身颤抖的破碎模样落入眼底,直击心脏。
男人的面庞如被寒霜笼罩,声音极冷,“楚瀚,打电话给元铮,现在!”
“是。”
楚瀚听出了书记此时的语气异常冷峻,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拨通了电话。
“元铮,书记找你。”
盛怀安一刻不敢松懈地紧盯着监控视频,伸手接过楚瀚递过来的电话,紧抿的薄唇微微颤动。
“元铮,你是死人吗?!能干干,不能干给我滚蛋!”
男人声线凛冽,让人不寒而栗。元铮立刻站直了身体,目光迅速锁定在不远处的安姩身上。
领导若是大发雷霆地责骂你,那说明你还有得救,当他极致冷静地指出你的问题时,那代表你的好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
挂断电话,盛怀安再次调看监控视频,将时长往前倒了几分钟。
看清视频里的男人后,眸光骤冷。
他抓起大衣外套,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室,楚瀚匆忙地跟上。
“太太,太太,您还好吗?”元铮心急如焚,两步并作一步跑到安姩身旁,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心中的警铃大作。
安姩侧目看向他,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很小声地轻吐出两个字,“没事。”
“回去吧。”她又说了句。随后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慢慢朝会场正门口走去。
元铮不敢上前扶她,怕有冒犯,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现场的宾客纷纷侧目,不禁再次对这位旗袍美人的身份生起浓厚的兴趣。
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盛书记手底下的人跟在身后跟孙子似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说道:“前些日子网路上不是有报导出盛书记隐婚的消息吗,无名指上的婚戒都曝出来了,这旗袍美人会不会就是盛书记的隐婚妻子啊?”
立刻有人随声附和,“对对对,这篇报导我前些天还看过,肯定是,没跑儿了。能在网路上看到报导关于盛书记私生活的新闻,那肯定都是经过本人点头的。”
“有道理,那这事指定就是真的了,那这姑娘是谁家女儿啊?哪户官家能与盛家联姻,那未来的仕途必定是一片光明的。”
耳边嘈杂的讨论声逐渐变小,安姩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外。
夜色沉甸甸地压低在树梢与屋顶之上,星星隐匿了光辉,月亮也仿佛被厚重的云层囚禁,透不出一丝温柔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连风都似乎停滞了脚步,整个世界被一种无形的压抑所笼罩,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悸与孤寂。
她的身体一直在紧绷着,每一寸肌肤都似在颤抖,心跳如鼓,呼吸沉重。
眼见着安姩要迈步走下台阶,元铮快步上前,伸出手腕,“太太,您扶着我。”
眼神缥缈如云雾,虚虚地注视着前方,她轻轻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被任菁菁追在身后有些烦了的霍司律又重新绕回会场内,径直往安姩先前所在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越感觉气氛诡异,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好似在讨论着什么。
事实证明,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大领导的八卦,那可是八百年都难遇一回的奇闻异事。
“发生什么事了?”霍司律随手揪住一个服务生问。
“霍总,刚才那位旗袍美人好像身体不适,提前退场了,大家好像都在讨论这个……”
霍司律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脚下生风,立刻跑出正门外,深沉暮色中,十点钟方向驶来一辆红旗国礼。
好似一头蛰伏在暗夜之下,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进攻的猎豹。
车还未停稳,后座车门便率先打开,盛怀安迈步而下,面色沉冷。
安姩攥着拳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下一瞬,一只温暖大手紧握住她的拳头,随即将她揽入怀中。
“安姩。”盛怀安低醇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他紧搂着她,大手轻抚着她单薄的背脊,她真的好瘦,后背都是骨头。
安姩抬眼,目光一点一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周围立刻泛起一圈水雾。
“你……”一开口便止不住的哽咽。
“我们回家。”盛怀安看着她泛红的眼尾,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坐进车里。
车辆启动之前,他缓缓摇下车窗,冷冽如霜的眼神看向台阶之上的霍司律还有奥迪车旁一动不敢动的元铮。
“走。”他沉声发令,车辆缓缓启动。
盛怀安按下隔板按钮,宽敞的空间立刻隐蔽起来。